比生命更重要
文：金鈴護士
「有沒有戴手錶、戒指、頸鍊、耳環等金屬物品在身上？」
「有沒有戴上隱形眼鏡、假牙等等？」
這些口訣，相信曾經入院接受手術的人，都會記得。而作為手術室護士的我，更是打從第一天工作，便要熟唸的對白。
此舉不但確保病人財物安全，還防止在手術期間用電鍍儀器時，有可能引致病人皮膚上產生的高壓燒傷。
然而，即使手術前重複又重複問了一百個問題，卻非萬無一失。
這天，一位年方五十的婦人，來到我們的手術室。她儀表端莊、五官清秀、雲鬢烏亮、唇紅齒白，惜天妒紅顏，患有淋巴腫瘤，需做手術切除。
兩小時後，手術成功，病人無恙，被送到手術室內的復甦房繼續接受觀察。
我和麻醉科醫生一起把她叫醒，她緩緩張開眼睛。
「太太，你覺得怎樣？」
但見她半夢半醒，用九牛二虎之力，舉起右手，指著額頭。
「是頭痛嗎？」我問。
她搖搖頭，有氣無力，用手指著同一位置。
「頭暈是正常反應，你體內的麻醉藥未完全失效，暫時會感到天旋地轉，睡一下就好……」麻醉科醫生口若懸河向她解釋。
病人深呼吸一口氣，好不容易吐出一句：「我的假髮！」
大家登時目瞪口呆，面對她在歪歪斜斜手術帽下光禿禿的頭顱，方寸大亂，不知所措。想必是在手術之後，收拾她臉上的消毒布時一拼丟掉！所有人如熱鍋上的螞蟻，惶恐萬分，立即翻箱倒櫳，在污衣垃圾中搜尋。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，我們在一堆血淋淋、濕漉漉的布堆中尋回失物。
自此，我每次在接待處接收病人，總會特別在意對方的頭髮。
因為，對一些人來說，頭髮比生命更重要。
